保险中介是扰乱市场的"罪魁祸首"?

　　混乱的市场不仅伤害了保险消费者的利益，同时也伤及了种种乱象的始作俑者——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原本“联手”压榨保险消费者利益的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也开始因为这种不规范的操作而相互不满，甚至已经开始相互指责。
　　“大乱”亟待“大治”。早在三年前，监管之手就已发力，保监会对中介市场尤其是保险公司中介业务进行专项检查和治理。如今，作为市场上的参与者与获利方，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确实有必要理性审视一下双方的关系和作用。既然已经无法忍受“潜规则”，与其相互指责，不如举行业之力重新探讨和确立“阳光规则”。针对这一话题，本期《保险周刊》专门策划了一期特别报道，敬请读者关注。
　　本该唇齿相依的保险公司和保险中介，近来却因为安诚财产保险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华渝生的一句“中介促进保险繁荣纯属谬论”而疏离，大有发酵成为媒体上的剑拔弩张和公开论战之势。
　　“边骂边干”为哪般
　　今年“两会”期间，身为全国人大代表的华渝生在接受媒体专访时称：行业津津乐道的“中介促进了行业繁荣”、“搭建了消费者与保险公司的桥梁”等都是荒谬的言论。不少专业代理公司、经纪公司以垄断为后盾，对保险业发展造成了非常严重的侵害。一些中介服务也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保险中介服务，因此应当强制规定中介费、手续费的收取最高上限，应不超过15%。
　　此言一出便引起了市场热议。有人认为保险中介乱象丛生，确实有必要运用强硬手段狠狠治理；也有人认为中介固然有问题，但是反对保险中介市场的发展，实际上是加强市场垄断；还有人直接说，安诚保险一面骂中介，另一边却又干中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
　　中国保监会网站显示，3月15日，保监会批准设立了由安诚保险全额出资的安诚保险销售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诚保险”)，而这一日期距离安诚保险董事长华渝生在媒体上发出上述声音的日子尚不足一周。安诚保险对保险中介如此不屑，又为何要申请中介牌照，而且如此迅速地从保监会拿到了设立安诚保险销售公司的批文？
　　对于如此疑问，保监会相关工作人员表示，监管部门是严格按照《行政许可法》、《保险法》审核保险中介机构的设立申请。“监管机构对所有的申请人都一样，不论申请人的身份和地位。安诚保险销售公司是安诚保险自己主动提出的设立申请，经保监局和保监会依法按程序批准的。”
　　面对记者提出“一边骂中介，一边又干中介”的困惑，该工作人员表示，设立安诚保险销售公司是安诚保险自己提出的申请，是公司自己的意愿，并向保监会报送了正式申请文件。其观点在申请材料中表述的非常明确：“保险销售公司既是保险人和被保险人的桥梁和纽带，为保险人拓宽渠道，提供源源不断的稳定的保险业务，又能在规定的范围内，维护被保险人的合法利益，为社会经济发展提供强有力的风险保障机制。对于保险公司来说，保险中介还具有社会展业面广、服务质量高、业务费用低、管理度集中等优点，可以极大地降低保险企业经营成本和管理成本，有利于提高保险企业的竞争力。”
　　监管机构依法办事
　　近年来，我国保险中介市场快速发展，已成为保险公司销售和理赔等经营活动最为重要的渠道。据统计，截至2011年底，全国共有保险专业中介机构2554家，其中全国性保险专业代理机构32家，区域性保险专业代理机构1791家，保险经纪机构416家，保险公估机构315家。全国保险专业中介机构注册资本110.72亿元，总资产170.94亿元。仅2011年，全国保险公司通过保险专业中介机构实现保费收入909.82亿元，全国保险专业中介机构实现业务收入150.65亿元，同比增长26.37%。
　　然而，由于我国保险中介起步晚、先天不足，并且是在保险业粗放经营、市场秩序混乱的特定阶段快速发展起来的，因而在发展过程中产生和积累了一些矛盾和问题。当前，传统保险营销模式矛盾突显，保险代理市场“小、散、乱、差”，保险公司与保险中介机构业务关系不真实、不合法、不透明的问题都很突出。也正是这些问题的积累与激化，导致了保险公司与保险中介之间的关系日益微妙。
　　记者查询信息了解到，早在2009年，安诚保险河南分公司就将直销业务挂靠在两家保险代理公司，编造虚假中介业务774.76万元，套取资金46.78万元；通过虚列事项、从一家印务公司开具虚假发票套取资金38.24万元；还涉嫌未履行车船使用税扣缴义务人的义务、默许保险代理公司伪造车船税完税凭证1.2万余份、偷逃国家税款432.14万元。
　　对于一家当时保费收入不过9000余万元的分公司来讲，上述违法违规行为不可谓不严重。监管部门为何还批准其设立保险销售公司？对于如此疑问，保监会相关工作人员表示，监管部门的处罚和审批都是依法进行的，在安诚保险销售公司设立过程中，监管部门没有设置法定条件以外的任何人为障碍。“体现上述观点的相关申请文件是安诚保险董事长亲自签发的，应该也是董事长本人的真实意愿表达。监管部门审核的依据是公司提出的具有法律效力的申请文本，而不是个别人在其他场合的言论。至于其言论和公司申请材料口径不一致的问题，监管部门不予评论。也许是公司内部沟通不够，也许是提交申请以后又改变了观点。如果安诚保险的真实意愿确实发生了重大改变，可以依法提出申请撤销刚刚获准成立的中介公司，监管部门是可以依法受理的。”
　　相煎何太急
　　“一直以来，保险业声誉不佳、形象不好的问题比较突出，主要表现为‘三个不认同’。”在今年的全国保险监管工作会议上，保监会主席项俊波直言，当前保险业不仅消费者不认同、社会不认同，就连从业人员自身也不认同。
　　对于目前保险市场的扭曲，华渝生在接受有关媒体采访时说，保险的基本原理是大数法则，是靠大量的案例和同类案件的概率精算出费率，背后有大量的历史数据做支撑。无论计算如何精准，其中中介费用的因素却无法计算。目前市场普遍存在的现象是，消费者保费30%以上被中介拿走，也就是说保险公司只有70%不到的保费覆盖风险，理论上绝对不能全部覆盖风险。中介费用过高，必然导致惜赔、拒赔现象，进而导致保险得不到消费者认可。此外，与普通消费者最为密切的汽车中介也乱象横生，很多汽车经销商、4S店把保险业当做“唐僧肉”，代办保险的收入甚至超过了自己的主营业务。保险业被其他行业掌握了垄断性资源，导致行业整体的风险边际很高，面临巨大的亏损，也只好在服务对象身上“抠门”。
　　但是，保险业果然是被其他行业掌握了垄断性资源么？保险中介市场乱象丛生的“罪魁祸首”真的只有保险中介么？
　　据了解，监管机构在一次专项检查中发现，一个保险公司支公司直接业务虚挂为中介业务就达到7256.14万元，占其全年保费收入的33.03%。其中一次弄虚作假非法套取资金301.97万元，代理公司配合套现分得好处费仅2.87万元。这样的案例并不鲜见，保险公司在整个“灰色利益”链条中的角色似乎也并非“弱势”的那一方。究竟谁是垄断方、谁截取了高额的“手续费”，似乎也有待商榷。
　　“多年来，保险公司普遍存在利用中介业务和中介渠道弄虚作假、虚增成本、非法套取资金、商业贿赂和设立小金库等违法违规问题，严重干扰了保险市场秩序，制约了保险市场运行效率，损害了保险业的社会形象和公信力。”保监会相关负责人称，从2009年开始，保监会就将加强保险公司中介业务监管作为重点工作之一，三年来连续部署开展专项检查，通过依法严查重处、坚决移送、主动披露等措施，对行业问题“揭开了盖子”，对违法违规的公司“敲响了警钟”。
　　保监会副主席陈文辉也曾多次强调，长期以来，保险中介市场秩序混乱的原因被简单地归结为保险中介机构的违法违规，但专项检查结果表明，保险公司基层机构及其工作人员通过中介业务违法操作，谋取小集体和个人利益，是中介市场混乱的主要原因和矛盾的主要方面。正是由于中介业务成为少数保险公司内部人员牟取不法利益的工具，保费在中介环节大量流失，造成保险公司经营成本虚高，严重损害了被保险人利益。
　　“实际上，保险公司与保险中介角色不同，分工亦不同，但终究都是保险市场发展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片面强调任何一方的作用和责任，显然都是有失公平和欠缺理性的。”保险业内人士如是说。

（责任编辑 苏秀）